得知我在异乡守岁,
跨省来了两个异乡的朋友,
一个带着土制的浑酒,
一个带着自晒的腊肉,
跨越封锁线,
用抠出来的余粮慰问稀缺的贫寒。
一粒万籽的丰收画卷里,
汗滴肥水田,
辛劳在看得见的年景里冥顽,
不计黑夜白天,
忙过六月酷暑,
寒冬里默数别人家的千仓万石。
计算拼盘的心思不愿让客人发现,
缸底刮米的摩擦声害怕被听见,
外套下的破衬衫不忍给人看,
端着白开水调高音量表达情感,
无论如何也得挺过这一关,
不能让送温暖的人心寒。
外面没有一点动静,
这异乡城里的除夕夜,
安静得很文明,
漫长的寒冷几乎把知交零落空,
我对着两个硕果仅存的撞来酒伴,
在文明的城市里乡土得不行。
古诗里惇嘱不要嘲笑的浑腊酒,
兑着水喝晕了三个把盏人,
带酒的说开他的原浆,
带肉的说不料年关战肉力还这么强,
我劝他们要注意健康,
把节俭和光盘的号召记在心上。
其实如果硬要再凑一盘素菜,
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可想,
阳台破缸的淤泥里,
还种着两节入冬时捡来的藕头,
只是它们已冒发了茁壮的芽尖,
因为期待明年秋收没舍得把它们摧残。